琉璃脆 06
順德仙姬×林昊青
06.
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鸟，大约是在院子外的树筑了巢，一大早就开始吱吱喳喳起来。鸟的叫声偏尖细，在这个本该安静的清晨里格外入耳，多少有些扰人清梦了。
幸而林昊青本也是早起的人，这鸟叫对他而言并不算打扰，反而像是一天开始的提醒。他正拄着拐杖在院里练习走路，自能重新站起来后他便每日如此。太久不曾走路，即便膝盖的碎骨已渐渐恢复，双脚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往日的灵活。
往日练习的时候没有察觉，他的院子里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安静。除了鸟叫，他还能听见鸟类扑翅的声音，最靠近的练武场上也隐约传来人们练功的喊叫。还有从早到晚，自远处钟楼传来的击鼓鸣钟之声。
他靠在树干稍歇，抬头看了看树梢上的鸟巢，想起顺德的话。
太安静了，她说。
在听到这句话之前，林昊青从未想过她镇日在阵里会感觉如何，桃花阵本就是他图清静时去的地方。可如今想来，确实有些过于安静了。
「阵外也还没到蝉鸣的时候。」他喃喃自语道。
难不成他要给顺德端一窝鸟蛋进去？
但阵里没有别的生灵，连一条虫子都没有，就算把整窝鸟蛋连着鸟一同端进去也只能全家饿死。或许该把那桃花阵改良一下，好容纳更多的生灵。
林昊青叹了一口气，只觉这顺德仙姬真是太让人头痛了。可他转念又想，她提点什么要求为难人也好，比她要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。
等林昊青再次入阵，也不过是隔了半月，那桃花树下又多了许多东西。
木做的围栏从湖畔到屋子围了一圈，刚好把桃花树与他平日休憩的范围包含在内，只留下一人可通行的空间作出入口。其宽窄度刚刚好，把他的轮椅挡在栏外。
这是专门针对他的，是吧？
林昊青在栏外停下，端详了半天，伸手轻推了一下。这木栏做工不错，还挺紮实，他哭笑不得地想。
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从屋里出来的汝菱大笑不止。
林昊青循声看去，只见顺德一身水蓝色的衣裙，笑得前俯后仰的。一点也不像个天庭仙姬，他想，倒更像是爱捣乱的顽皮孩子。
「笑够了没有？」他没好气地问道。
「生气了？」她高兴地反问道。
「这围栏是怎么回事？」林昊青不答反问，一点也不想让对方如意。
「木栏做得挺好的吧？」她又问道。
是挺好，但他并不想夸她，于是开口道:「这是我的房子、我的地方，你围起来不让我进是什么意思？」
汝菱眨了眨眼，理所当然地说道:「现在是我的房子、我的桃花树了。」
「怎么就成你的了？」林昊青无语。
「我在这儿住，房子就是我的了。而且我要在桃花树下荡秋千，自然树也是我的了。」
听听这是什么土匪思维？
林昊青靠着百年来培养的沉稳才勉强压住翻白眼的冲动，可嗓子里的话可就忍不住了。
「此阵是我的，此空间是我的，自然在此种的树是我的，在此建的屋是我的，就连……」话到嘴边又让林昊青吞了下去，深觉自己真是被气得不轻，差点要说起胡话来。
汝菱等了一会儿，却没听见他继续把话说完，便自顾自地说了一句，「土匪？」
谁才是土匪？林昊青着实是被气笑了。
大约是他的表情太明显，汝菱居然读懂了他所想，回道:「你自己想想，你的话跟拦路土匪的对白有区别吗？」
接着，她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，直接清了清喉咙，压着嗓子说了「此路我开，此树我栽，要想过此路，留下买路财」这么一段山匪的专属台词。说完了又开始笑起来，也不知道是哪一点逗乐了她。
从前也不知道顺德仙姬是这么爱笑的人，他想。
看她乐不可支的样子，林昊青忽觉胸中怒气全消。不过是被圈了一块地作为她个人的领域，就算全被霸佔了又如何，不过是一个阵法空间。不让进，他以后不进就是了，本来她一个女子居住的地方就不该让男子随意进出。倒是全然忘了，那本是他过往百年闲时居住的地方。
等她笑累了、靠着门框坐在地上，他才问道:「顺德，你以后可有打算？」
「我本来打算死，不是我死就是这天下亡。」她冷笑了一下，面无表情地看向他，「那你说，我该有什么打算？」
他下意识皱眉，整个人紧绷起来，脑海中浮现起顺德仙姬说要踏平北渊的样子。
可她又突然笑了起来。与方才被什么逗乐的那种笑不同，虽是哈哈大笑，却并不喜悦。林昊青这才想起，顺德已经算是个废人了，若不好好将养，能活多久都不好说。
「顺德仙姬已经死了，宁清也死了。」她平静地说道。
汝菱看着树下那平静如镜的湖面，蓦地，眼框便湿润了。她低下头，指尖轻点眼角，假装只是有风沙入眼。
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只能看见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。可能是没有梳子、只能以手梳发的缘故，她的头发有些乱，又有些蓬松。看着是毛茸茸的感觉，份外可怜，让人想要摸摸她的脑袋。但他连同轮椅被挡在了木栏外，自然是摸不成的。
「你要不要回天庭？」他问道。
「回天庭做什么？」汝菱抬头看他，疑惑地问道。
「天君……」他顿了顿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表达。
「他不会想看到我。」
「天君仁厚，当年你入魔之时，他尚且不忍杀你。若非旁人一劝再劝，又念及天下生灵，天君也不会用心灯灭你。」
「林昊青，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傻气许多。」她像是有些讶异地打量了他一下。
「什么意思？」他脑袋一时转不过来。
「人间的故事你听过吗？黄袍加身的故事。」汝菱从地上起来，拍了拍裙上的尘土，然后啧了一声，「当年他还只是元神的时候，我就该自己穿上龙袍。」
说完也不管对方怎么想，她转身便往屋里走去了。
林昊青想反驳却没来得及，等反应过来时，对方已失了影踪。他在木栏外等了好一会儿，仍不见她再出来，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养生的药丸、一串风铃放在木栏旁。
待得有蝉鸣，再给她带一只进来吧。
這篇的小天君會稍微像個普通帝王一些
之前都是寫姐弟關係好的，這篇換個口味
但應該不會寫成太緊張的關係，應該(°ー°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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